庄周梦蝶的故事大家都知道,无需赘言,只想谈一谈在哲学思考上的意义。
庄子被我们称为哲学家、思想家,而且是道家思想的代表人物。
我个人认为,庄子不是哲学家,这是翻译语言带来的误解。“哲”在中文里有智慧的意思,近代日本翻译者用中文翻译西方哲学书籍时,借用了“哲”字,意译了罗格斯一词。其实按照本意来看,二者似乎还是有一定区别的,可能不如音译词“逻辑”。也就是说,中国传统文化里是有智慧的学问的,却没有专门的逻辑的学问,是翻译误导了我们,错把智慧等同于哲学。
庄子不是哲学家,可以算做有一定思想深度的学者,一个隐士,一个浪漫的理想主义者(其实叫空想主义更合适),但绝非一个哲学家,因为他缺少哲学思考。
本题是庄子著名的事件。这件事在中国,大家历来看做是庄子的浪漫想象,是最大发挥了人类的想象,是带有迷幻色彩的神秘隐喻之类的东西,说不清道不明,但越想越觉得有道理,可究竟是什么又说不清,总之很神秘,不能想的太多,容易让自己精神出问题。
有个叫笛卡尔的外国人,也做了几乎一样的梦,他在梦里就感觉像醒着一样的真实,回想这个梦他迷惑了,究竟是醒着的我梦见了梦中的我,还是做梦的我梦见了醒着的我?也就是说,“我现在醒着,可我怎么证明现在我是醒着呢?是我感觉到我醒着,掐自己一下会疼。可在梦里,我一样感觉到我是醒着的,梦里的感觉和醒着的感觉都很真实。那么通过感觉证明自己的确是醒着,就是不确定的。”
笛卡尔的这种想法,在我们中国人看来,已经接近精神病了。庄子就是如此!当他“问蝶”结束,他的思考也就结束了。但这一问却是笛卡尔思考的开始,他要思考感觉与人的认知的关系。他的结论是,人类对世界的确认通通来自感觉,而感觉是不可靠的,通过感觉无法证明世界的真实性。
他有一句最著名的判断“我思故我在”。这句话的翻译也有问题。按照翻译,意思是:因为我有思想,所以证明我存在。这明显和笛卡尔的证明初衷不符。有人翻译成“我思即我在”,意思是:我的思想在感觉失效之时依然活跃(做梦可以看做感觉失效),这证明了我的思想的确是存在的。
从前的翻译问题在于,思想和肉体关系没有必然联系,用思想存在不能证明肉体存在。比如宗教人士就宣称《圣经》是依照上帝的旨意所书写,完全是上帝的思想,当然上帝是存在的。显然还是运用了感觉证明。
改变的翻译却成为,可以说《圣经》完全遵照了上帝的思想,但不证明上帝的身体是存在的。我不否认上帝的思想伟大,我同时不确定上帝是存在的,你没有证明上帝存在。
大家应该可以看出来,这是运用精密逻辑推理的方式,对人类的感觉方式加以剖析,从认知世界的方式上寻找世界的真实。这在中国传统文化中,几乎是没有的。我们对世界的认知完全依赖于感觉,总结为“眼见为实”,为了强调视觉的重要性,再加一句“耳听为虚”。
我们深深记住了孔老夫子的至理名言“子不语,怪力乱神”,这种思考通通被我们归入无聊的废话,是争论一辈子、两辈子也说不清的东西,对此“子不语之”。于是我们才有了“庄周梦蝶”和“白马非马”的典故。遇到这类需要纵深思考,运用逻辑严密推理的问题,浅尝辄止一笑了之。
庄子思想,主要集中在《逍遥游》那种极富浪费色彩的想象之中,彻底脱离了现实生活,有人请他去做官,他宁可饿肚子去要钱也不当官。
应该说,庄子思想启发点是老子,但他们完全不一样。老子是要救世的,只是他的主张大家听不懂也不接受,所以只能遁世而去。庄子却根本不想救世,他只是想着救自己,想让自己的灵魂得到拯救,所以他才是真正的隐士。
多说一句废话。老子思想→道学→道家→道教,这看似是有传承关系的,其实差别非常大,完全不是一回事。大家都只是借用了老子思想的一些概念而已。后代老子思想真正具有现实意义的,是汉初的“黄老之学”,其中假借了黄帝的名字,所实行的更接近老子的“无为”。
庄周梦蝶的典故出自《庄子·齐物论》,原文如下:
“昔者庄周梦为蝴蝶,栩栩然胡蝶也。自喻适志与!不知周也。俄然觉,则蘧蘧然周也。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?胡蝶之梦为周与?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。此之谓物化。”
《庄子·齐物论》全篇的主要论点是“齐物”,比如说“天地与我并生,万物与我为一。”全篇描述一种“齐生死,同是非,空物我”的“万物一齐”境界。而庄周梦蝶便是延续这个思想写下来的故事。开始庄周成为“蝴蝶”,而后又成为“庄周”,其感受十分真实:“栩栩然蝴蝶也”、“蘧蘧然周也”,而“醒”后的“不知庄周梦蝴蝶还是蝴蝶梦庄周”表达了一种混同。“周与蝴蝶,则必有分矣,此之谓物化。”庄周和蝴蝶是不一样的,而能做到上述境界的,是因为“物化”,事物自身的变化。以道观之,万物纷流,物我俱化,既然“物化”,那么庄周和蝴蝶又有什么实质差别?
庄周梦蝶这篇典故,意在传递一种齐物我的观点,打破了物我界限,那么何往而不乐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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